邓有梅家门口的粪垱里,有几个人正在忙碌着,将粪垱里的土粪一担担地往一块地里挑,地头上已堆起了一座黑油油的土粪堆。张英才认出其中两个人,是上次帮孙四海挖茯苓地排水沟那帮家长中的。邓有梅也挽着裤腿在一旁走动,脚背以上却一点黑土也没粘。
见张英才来,邓有梅不好意思地说:“马上要秋播了,我怕到时忙不过来,昨天和家长们随便说起,没想到他们就自动来了。其实,这土粪再沤一阵更肥些。”张英才说:“现在你和余校长、孙四海摆平了。”邓有梅说:“其实,那天我那话没说清楚。”张英才抢白道:“那天你是想说民办教师本来就是教私塾的先生,是不是?”邓有梅说:“你可不要对我有什么看法!”张英才说:你不是怕我,你是怕我舅舅。你洗洗手!”邓有梅眉毛一扬:“是不是有转正的名额下来了?”张英才说:“可不能先吐露,等大家当面了再说不迟。”
邓有梅走在前面,乐得屁颠颠的,这个样子让张英才觉得很好笑。余校长不在家,领着志儿他们上菜地浇水去了,只有孙四海坐在门口吹笛子,曲子是黄梅戏“夫妻双双把家还”,又是将快乐吹成了忧伤。邓有梅冲着他喊:“孙主任,到张老师屋里来开会。”孙四海放下笛子:“星期天开什么会?这地方,抓得再紧也不能提前达到小康水平。”邓有梅说:“来吧来吧,这回亏不了你。”在等余校长期间,张英才将熟鸡蛋分给他俩一人一个,他自己也吃了一个。边吃边说:“我有个俗语对联,看你们能不能对上:时时刻刻等你来敲门。”邓有梅和孙四海想了一阵,认为这没有什么,再想想就能对出来。这时余校长来了,手也没洗,满是泥土。邓有梅说开会。张英才不急,要余校长帮忙对对联。余校长听了就说:“这个上联很难对,主要是那个你字。”邓有梅忙插嘴:“你能对的字太少了,只有我和他两个字。”余校长说:是原因之一,主要的还在之二,这个你字用在这里表示两人在互相盼望,下联只能用一个我字,就是这个我字来对也很勉强,所以,在这里是难有很好的下联的。”一席话说得大家都服了气,张英才心中有苦不便说出来,就叉开话说:“我舅舅让捎个通知给你们,要你们按通知上的要求,尽快执行,做好准备工作。”